“我從來就沒有有趣過。”說完，儲南就轉過身去，提著袋子向前走。

“Ender，”樸鎮原的車子跟隨著儲南的步伐，慢慢地向前開。

不遠處的兩個少女見狀，不禁面面相覷，許久，異口同聲地說道：“完了，人家有男朋友了……”

儲南依舊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，他大步走著，連看都不看樸鎮原一眼。

樸鎮原從車窗內探出頭來，說：“Ender，他回來了。”

他……

儲南的腳步微微地一頓，但很快，便繼續前行。

路邊商店的霓虹燈像絢麗的背景，襯托著這個美少年的俊美面容。在這背景下，他白皙得就像是一塊無法溶化的白色巧克力，卻有著那麽哀傷的味道。

樸鎮原輕輕地嘆息了一聲，然後道：“他想見你。”

“可我不想見他。”儲南說，“永遠不見。”

說罷，儲南便從轉角處轉彎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樸鎮原怔怔地望著儲南決絕離開的背影，神色越來越凝重。他在車子裏坐了大約半分鐘，才重新發動車子，開走了。

車子一路前行，在暗夜裏沐浴著燈火流光，無聲地停在帝國國際大廈前。把車子交給禮賓員，樸鎮原乘VIP專用電梯來到了二十四層的餐廳。

帝國國際大廈的西餐廳在三樓，二十四層是專門為特別客戶設置的私房菜館。這裏的廚師都是從法國、意大利、德國甚至是亞洲各國聘請來的高級大廚，專門接受高品味客人的點餐。就連這裏的紅酒，都是直接從各國著名的酒莊空運過來，不僅僅是“地道”兩個字可以形容。

在名為“羅馬”的高級VIP包房裏，臨窗坐著一個男人。

他背對著樸鎮原，從露在椅背外花白的頭發來看，這個男人已經年近不惑。然而，他的身材依舊十分挺拔結實，他托著香檳酒杯的手修長白皙，卻又充滿力道。

“董事長。”樸鎮原恭敬地打著招呼。

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，這個男人沒有回頭，而是依舊望著窗外。

窗子裏映著這個男人的臉。

他有著歐式的五官，和一雙深陷的雙眼，雖然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，卻依舊無損他比同齡人更加英俊的容貌，只憑添了幾分威嚴。

樸鎮原恭敬地走過來，俯在他的耳畔，輕聲地說了些什麽。

男人臉上的表情慢慢地變成落寞，目光也越來越深沈。他點了點頭，樸鎮原頗有些擔心地看著他，而他，卻只是揮了揮手，示意樸鎮原離開。

“是。”樸鎮原點頭，依言走了出去，在關門的剎那，樸鎮原還忍不住擔心地看了看。

男人依舊坐在椅子上，沈默地望向窗外，他的身影與窗外的萬家燈火形成了那麽強烈的反差，讓他顯得格外的孤獨。

並不是所有的燈火都是團圓的，有些燈光的背後，藏著提永遠的孤獨與傷痛，難道不是嗎？

丹尼斯坐在天臺上，望著黑暗之中點起的無盡燈火，任由夜風吹起他黑色的襯衫飛揚。

“丹尼斯，你看起來像一只蝙蝠。”儲南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，丹尼斯轉過頭，還不待看清儲南，一樣東西便迎面砸了過來。

丹尼斯伸手便穩穩地接住了這樣東西，拿在手裏的冰涼感讓他不用看就露出了笑容。

“Thanks。”他說著，熟稔地拉開了聽裝啤酒的蓋子。

“為我們又一次大獲全勝。”丹尼斯說著，舉起了杯子。

“為瑪蒂琪，”儲南的聽裝啤酒與丹尼斯的相碰，發出一聲輕微聲響，“為了終於成為過去的記憶。”

丹尼斯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動容：“謝謝。”

“怎麽沒有給我的好吃的？”悟萌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，緊接著響起的，是一陣嘩啦嘩啦的塑料袋聲響。儲南低下頭，這才看清悟萌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，正彎下身去翻儲南放在地上的袋子。這肉包子一樣的小東西現在越來越胖，這樣彎身翻東西的樣子，好像隨時都會栽到水盆裏的蒼鼠，可愛至極。

“悟萌，你幹嘛還要待在‘永夜’，丹尼斯已經回來了，早點回去找你師傅吧。”儲南說著，踢了踢悟萌的小屁股。

“我師父說了，讓我在這等他，他下次到這邊雲游的時候再來接我。”悟萌扭動著小身子，來來回回地翻著，終於找到了一包薯片，他立刻開心地跳了起來。

“你師父是嫌你吃得太多，不想接你回寺裏去了吧？”儲南壞心眼地道。

“沒有關系啊，反正我在哪裏都一樣。我師父說了，隨緣隨喜，就是最大的自在。”悟萌才不上儲南的當，他笑嘻嘻地打開薯片，盤腿坐在地上開吃。

“哈哈，好吧，為了自在。”儲南說著，再次舉起了啤酒。

“為了自在。”丹尼斯舉起啤酒與儲南相撞。

“為了自在！”悟萌歡樂地跳起來，用他的薯片袋跟丹尼斯和儲南相撞。

也許只有這裏，才能給我們最大的自在吧……

永夜。

永恒的黑夜。

我們，只能在這永恒的黑夜裏得到救贖與包容……

***

“該放下的時候，也應該放下。”鄭所長舉起酒瓶，給坐在他對面的古硚倒了一杯酒，語重心長地說。

古硚沒有說話，只是默默地舉起了酒杯。

小酒館的電視上，還在播放著關於王揚兇殺案的報道，在場的人全都緊緊地盯著電視。那正是江城市電視臺《夜航》欄目，女記者柳萍站在王揚的院門前，對著攝像機慷慨激昂地說著什麽。那天，就在叢山拿走攝像師穆野的攝像機電池時，古硚就猜到了他們肯定會有備用電池。古硚了然於心的眼神被穆野發現，那小子一副乞求的樣子看著古硚，古硚便沒有拆穿。因為他知道，現場，必定會有許多變數是大家都始料不及的。沒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錘一錘敲死，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。

就在剛才，穆野給古硚發來一條短信，短信上有四個字：“謝謝”，以及“為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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